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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：陈雪莹

我爸年纪大了，我一直都知道，也向友人提过，爸过了退休年龄还得工作，我实在不孝。我觉得难过又羞愧，这个想法也连带一些压力埋在我心底，让我更想尽快重新站起来。我曾经在妈离开前跟她提及这件事，跟她道歉，我无能，还担不起养他们的责任。

中午，和爸一起出门。在车上，他突然冒出一句话：“爸老了，不知道还可以做多久，现在都是年轻一代的世界了”。一句“爸老了”，出自我爸的口，从来很少听到内敛的他说这么感性的话。我的眼眶瞬间挤满泪水，我努力忍着，我不想在他面前流泪，但始终还是忍不了，唯有轻轻转过头望向车窗，赶紧偷偷拭泪。还好，当时快到家了。

爸所说的，我不是不懂，只是现在这个事实由他亲口说出来，更击中我内心深处的愧疚。我长这么大了，还得让他担心我没工作、没归宿……“对不起，爸”，好想对他说千万遍，始终开不了口。我知道他并不想要听“对不起”这三个字，他想要的，是我的生活尽早重回正轨。

“我爸老了”和“爸老了”，看似一样意思的两句话，由不同的人说出来，含义以及感触，都有很大的差异。

“有没有梦见妈”？妈离开后，爸偶尔会问我是否有梦见妈。但近期，这句话出现的次数有点频密。近日，每当爸去买早餐，他会多买一些糕点祭拜妈。每当烹煮菜肴，他记得的话，会预先舀一盘祭拜妈。他从来没梦见妈，而我也好久没梦过了。今日，爸又问了同样的问题，我回答“没梦到”时，他回了一句：“妈失踪了”。

虽然爸没说出口，但我知道他很想念妈，很想梦见她，但妈始终没出现在他梦里。想到这里，我心里酸酸的。我也很想念妈，而我该怎么帮助爸呢？

以前我和爸的关系不算太密切，也许是因为我们见面相处的时间较少。妈离开后，我和爸的沟通多了。爸也把他以前和妈一天几通电话的习惯，慢慢转移到我身上，一天至少一通，即使很多时候，只是简短的几句话。

如果有一天，我没有了爸，我该怎么办？我无法想像，也不敢想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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