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道：张健欣
摄影：林晓慧、陈友晋、受访者提供
女人如水，指的不是水往低处流，而是水的风情万种，可以清澈温柔，也可以刚强穿石。现代女人的魅力，不再是老人家唠叨的“要温柔贤淑”，“要乖巧听话”。告别以柔克刚，迎接刚柔并济的年代，她们是职场的风云人物，也是家里的温暖港湾。今天不谈政治，只细诉她不为人知的柔情一面。
打拼事业，不忽略家庭
章瑛
– 巴当拉浪区州议员
– 槟州妇女及家庭发展、性别包容及非伊斯兰事务委员会主席
– 行动党妇女组主席
说到章瑛，不得不提，她是在野党首位槟州女议员。女军崛起，并不是宣扬大女人主义，而是让决策更全面，让妇孺群薄弱的呐喊声，也可被听见。有趣的是，今年62岁的她，如今还多了一个柔情身份 – 婆婆！
在荣升婆婆后，章瑛对于家庭的需求，安亲班的设立，加倍关注。尤其国际妇女节的到来，像是闹钟一样提醒着她，1990年开始参政的初衷。
“我在彭亨州吉拉央新村长大。因家贫，在小六将毕业时就忧虑将步两位姐姐的后尘，小六毕业后就得休学工作。在那个年代，两位姐姐在小学未毕业就像小大人一样割胶赚钱帮补家用。我们的大哥升中学却是必然的事。有一次他逃学，我记得父亲斥责他：“你要做文盲呀！”，但父亲却不担忧姐姐做文盲。就在那时候，我意识到男女的不平等，决心不做胶工，以女老师为榜样，立志为人师表。”
章瑛曾撰写过5本书，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《平等是我的梦》，书中的开头，就表达了她的心声。1995年马来西亚大选，她赢得峇都兰樟的席位，成为反对党史上第一位获选槟州议会的女性。4年后，她和另外3名政坛女将，成为反对党首批入驻国会的女性代表。为诸多不可能，删除了“不”字，她用行动告诉世界，性别并不是个绊脚石。
“2001年国家就有了妇女、家庭和社区发展部。”那年，铁娘子的奋斗，首次迎来了曙光。
铁娘子，并不是大剌剌，而是拥有坚固柔情。
1986年，早在参政前，章瑛就已嫁给了古纳巴兰。提起丈夫，她眼中闪烁着一股温柔：“他很特别。”当全世界都认为“男主外，女主内” 是个不变定律的时候，是古纳巴兰和她一起坚守男女平等的想法。
“当我说男女平等的时候，并不是指大女人主义，男女从生理、心理和考量点上，都不一样。我们今天争取的男女平等，是在社会享有平等的权力与机会，能够不受性别束缚做自己喜欢的事。”
当年章瑛刚当上国会议员的时候，丈夫古纳巴兰无条件支持爱妻。夫妻俩之间，没有所谓的“背后的女人”，只有相互扶持和弥补不足，这让章瑛觉得相处起来舒服，一眨眼也就走过了33年婚姻。
“那时候小儿子尚幼，而我却必须为工作奔波，丈夫就扛起了照顾孩子的重担，不仅在家洗衣服做家事，还帮忙载送孩子往返学校。”
从事艺术行业的丈夫，未曾有怨言，反而对于居家男人的角色，乐在其中。然而两年前，古纳巴兰因中风送院治疗，那时候工作再忙碌，她都会前往探望和照顾。如今，章瑛也默默陪伴丈夫，走向康复之路。少了优柔寡断、纤纤细弱的特征，铁娘子的温柔，更显坚定不移。
“不要因为事业上的打拼，而忽略了家庭的重要。”
卸下工作后的章瑛，就是个以家庭为中心的妇女。为了促进家人之间的关系，她会和家中两个儿子和丈夫，来个一对一的相处时间。如今大儿子的儿子已有2岁多，她笑言，在看电视、切水果、看新闻、做运动之余，还多了一项日常活动，即是逗着孙子玩。至于下厨呢？
“依然是不可能！”时间不够用，无法十全十美，她说。
槟州政坛大姐大，心里有三大夙愿。
第一，建设更多托儿所、安亲班，仿效新加坡，每3公里范围，即有一家托儿所，让女性可安心工作去，享有平等的就业和升职机会。第二，把孩子送到托儿所、安亲班的父母，能够获得足够津贴。第三，建立更完善的公共交通系统，让没能力买车的低收入家庭，能够去到更远的地方工作，赚取更高的工资。
大马男性就业率有80%，女性就业率却只得57%。
“唯有让更多女性享有决策权，才能让每个实施的政策，让不同阶层与性别受益。”
她表示，欣慰的是，接下来槟州政府各部门，会落实一项“性别包容”（GRPB）的政策。每个州政府政策，需要由40%男性，40%女性，和20%不限定性别，一起商讨决定。在进行某个项目之前，也会先征求涉及的各方，包括男女老幼在有关项目上的需求，让每个人及每个性别都能分享到州政府的资源与设施。
要相信心中的正能量，会引领你走向正确的方向。美国黑人运动领袖马汀路德金说“我有一个梦”，他的梦在奥巴马成为美国总统的那天已成为现实。同样的，从当初单薄的力量，到如今逐渐增加的女“声”，两性平等指日可待。
积极乐观 可感染旁人
林秀琴
– 双溪槟榔区州议员
– 希盟槟州妇女组主席
连任两届的林秀琴，性情直率，行侠好义。毫不做作的笑声，像是一股泉水，倏地溅湿枯竭的心田。都说积极乐观的人，总是可以感染身边人。或许出身贫困的关系，她的平易近人，让人感觉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。
林秀琴仍清楚记得，第一份工作，只得600令吉月薪。她笑说，那时候的曹观友，也还在卖着豆沙饼与纪念品呢！
时间飞逝，如今她已是5个孩子的妈妈，更是连任两届的双溪槟榔区州议员。2008年当上市议员之前，家中长子（25岁）和老二（19岁），由她一手带大，因此关系密切。接下来的两女一男，基于工作关系，大部分时间都交由妈妈和家婆带着。
她感慨，尤其2013年当选州议员之后，每周累积起来不到一天的周假，让她忙得喘不过气来。周一至周五嘛，幸运的话，就晚上8时回到家，工作量多的话，就要到10点才能抵家。难得的周末时光，也都排满了节目和活动，不得牺牲和家人共聚的时间。
“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抽空带孩子出去吃吃逛逛，或是出席公益活动时，如大扫除、参观老人院，也把他们带上。一来，增加和孩子交流的时间，二来，让他们接受课本以外的教育。”
曾经有一次，她答应了老二隔天有空，要带他出去吃一顿好的，结果当天临时有官方活动出席，让她逼不得已取消和孩子的约定。
“那次，儿子真的很生气，下次约他的时候，他还回呛了一句‘等你真的有空才答应人吧’，让我感到非常愧疚。”
在大家庭长大的林秀琴，从小就和20多位家属亲戚，同住一个屋檐下。习惯了群体生活的她，个性如水一样，能轻易渗入任何圈子，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，即使如今事业有成，也从未对任何人摆架子。
你可能会不相信，林秀琴和妈妈、家婆，已同住一房超过10年。就在11年前，老三出世后，妈妈到家中帮忙照顾孩子，从此她就和妈妈、家婆同处一个屋檐下，并且和睦共处，鲜少争吵。问她，这个不可能的组合，是怎么办到一起同居的？
她笑了笑说：“我家婆是个美发师，也是个生意人，有活跃的社交圈子。我妈妈个性比较内向，是个全职家庭主妇，非常照顾家人。都是家中一份子，也同是女性，就要对彼此存有包容心，用同理心去了解彼此，才能相处愉快。”
不仅如此，林秀琴和妈妈、家婆也会一起出游，曾带着丈夫和孩子，一块到泰国合艾旅行。可见铁娘子，像个正能量核心一样，不仅能给予人民力量，也含带家庭的凝聚力，印证了那句“欲治其国者，先齐其家；欲齐其家者，先修其身。”
女人，心思敏感，容易担忧，容易感伤。在林秀琴身上，却没有这些烦人的内心故事。她把怜悯之心携在身上，却从不为小事忧愁大半天，让人看见更有正面价值的豁达、洒脱之美。
出生于中低阶级，林秀琴从小就特能吃苦，也决心要改善家庭困境。上一代从事小贩、运输工等工作，以劳力换取工资，家庭收入不高，让她打从懂事以来，就格外独立，在外挣钱谋生。
9岁的时候，她提着篮子，在双溪槟榔区沿街售卖亲戚炒的米粉，做的糕点。小学5年级，放学后她跑到冷冻食品厂，兼差剥虾壳工作，而整个工厂里，也只有她一位未成年女孩，任职这份苦差事。
“从剥壳、去须、称重量，都要亲手去做。有时候回到家，手上的腥味，都还洗不掉。”她回忆道。
“家里的经济条件，不允许我随意花钱，因此从小就给自己挣钱用，拒当伸手将军。”
林秀琴表示，她压根儿不想当文盲，像家中长辈那样，常把“认命”挂嘴边，觉得这辈子能活着，有份工作苟延残喘，已经很不错。她斩钉截铁地说，就想要为自己而活，所以成了旁人眼中的拼命三娘！
“从未戴过四方帽，是我缺了一块的遗憾，如今有想过继续深造，完成心中的夙愿。”
升上槟华女中后，看着别家女孩弹钢琴，学绘画的模样，她总是感到艳羡。深怕被同学轻视，她从不敢邀朋友到家中坐客。别说是政坛人物，就连白领分子，家族都沾不上边。当选议员，更是她未曾妄想的“蛤蟆梦”。
23岁嫁人后，差点步夫家后尘，当上美容师，却在关键时刻，接到当年一名州议员电话，聘请她到办公室做翻译工作。感谢伯乐Bala Sundram，也是当时的柑仔园州议员，让林秀琴的贫民窟人生从此变得不一样。
很多时候，高瞻远瞩的领袖们，都会把目标设得高远。其实也不是大女人主义，不过女性心思细腻，更能深入了解各阶层需求。尤其已经当了母亲的议员，会以一个母亲的角度作为出发点，运用影响力改善妇孺的社会福利。
“配合性别包容政策的推动，我相信往后的州政府政策，会更全面地惠及不同阶层。”
哺乳室，在公共场所如购物广场和公园，是个不可或缺的设施。有些商场，可能会觉得把这空间作为哺乳室，就等同于少了一片出租空间，少了部分收入。林秀琴指出，为了条规而建设而执行，往往忽略了卫生、舒适度、设备需求等细节，这些都是我国哺乳室必须加强改进的地方。
槟州首长曹观友提出的“槟城2030”，就有提到“重家庭”这一领域。为此，林秀琴表示，日子再忙碌也有三“不”要遵守，不忘庆祝家人的生日，不缺席孩子在学校的大型演出，以及每晚不忘了向孩子道晚安。
热爱生活，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
王丽丽
– 武拉必区州议员
提到议员，就自然联想到“政治”。然而，新晋州议员王丽丽，不仅是职场上的烁亮新星，还是一名洒脱的生活达人。动静皆宜的她，擅长冲泡手工咖啡之余，在运动上还交出亮眼成绩，少了物质陪衬，仍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。
若不认识王丽丽的话，很可能会以为她是开咖啡馆的。甫见到咖啡豆子，双眸竟像点燃的火一样亮起来，边对咖啡品种品头论足，边分享她家那台意大利摩卡壶。卸下工作服后的王丽丽，就像杯中的手冲咖啡一样，每个时间点都散发出不一样的香味。
当年仍是槟州首长林冠英特别助理的时候，王丽丽就认为“生活何必千篇一律”。常听人说，下班后的生活习惯决定你的人生。她选择脱离“工作、吃饭、睡觉”的既定模式，也拒当等待白马王子从天而降的公主，在认真工作之余，也认真钻研她的业余兴趣- 咖啡冲泡。
这份认真，可不是上网找一找视频，淘一淘仪器就算。凡事全力以赴的她，把工资都掷在学习咖啡上，完成槟城一家咖啡学院的课程后，却自觉有“入世未深”之嫌，于是远赴台湾实践大学，报读了两星期的短期课程，从咖啡豆种植、冲煮到呈献方式，都贯彻始终了解一遍。
“我很爱喝咖啡，每天早上一定会冲杯咖啡，家里那台摩卡壶，已陪伴我超过10年。”
不仅是摩卡壶、手冲咖啡、虹吸式咖啡仪器，这位咖啡狂粉家中，竟还匿藏着一台小型咖啡豆烘培机。王丽丽笑言，最喜欢听咖啡豆在烘焙过程中，膨胀裂开时的清脆声响；最爱耶加雪菲咖啡豆，在舌尖留下果酸味的痕迹，这些都是她人生中的小确幸。
就像法国人不能没有红酒，德国人少了啤酒活不下去，王丽丽的咖啡人生中，没办法缺少浓香的黑咖啡。问她，都把咖啡当偶像般崇拜了，那何不直接晋身咖啡行业？她爽朗笑了两声，解释说欣赏和投资是两回事，要开始一门生意得要深思熟虑。
“槟城咖啡馆如雨后春笋般，要经营一家咖啡馆，也得想个与众不同的概念，才能长久维持下去。”
身高150厘米，王丽丽的小小身躯里，住着惊人庞大的毅力。曾一口气完成84公里环槟岛马拉松，骑车从巴东勿刹到曼谷1000公里，骑车环台湾1300公里，16个小时之内完成226公里铁人三项，也参加2018年度亚太地区大师赛（APMG）横渡马六甲海峡，从北海直游槟岛传火炬。
这女孩秀气的外表里，住着一个朝气蓬勃的灵魂。体型并非天生壮硕，却凭不懈的锻炼，完成6场马拉松、4场超级马拉松、5场三铁、2场超过1000公里的骑车行，挑战纪录一项比一项惊人。
“我是那种一旦做一件事，就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的人。有些事情，比如用马来文写得像母语那么好，我可能没办法控制，但运动是一件可以掌控的事，且可以越做越好，从每个小成就中得到更大的鼓励。”
当上州议员后，王丽丽的生活节奏起了很大变化。她坦承，已经有1年时间没好好运动。之前参加铁人赛的时候，可是每天一下班就锻炼一小时，周末至少一天100公里以上的骑行或长跑，每周超过10小时锻炼，和现在相比起来可说是天渊之别。
“如今计划恢复运动，目标定在每周至少3次，每次1小时。”
对于“铁娘子”这称号，王丽丽倒是矢口否认，一点都不认同。
“我不是铁娘子啊，用宅女形容我比较贴切。虽然喜欢参加各种运动活动，但我更喜欢独处，下班后若没出席宴会，我会窝在家里上网或看书，或敷个面膜后睡觉。近期比较忙碌，我很珍惜睡美容觉的时间。
如今有交往2年的对象，是一位台湾籍男士，让40岁的王丽丽，更珍惜当下生活。
“是个可以一起成长的伴侣，可以一起分享生活上的喜乐。”
好的爱情，是找一个能和你一起成长的人。在骑车环岛的路程中，有碰撞，有皮外伤，有真友情，也有冷漠路人，但最大的收获，大概是这棵迟发芽的爱情树苗。
有些基本人权，或不是与生俱来就有，但通过努力不懈的争取，终会迎来革命的一天。
王丽丽和《光华》读者分享，1893年，纽西兰通过公民普选权，是第一个让成年妇女拥有投票权的区域，当时纽西兰仍是隶属于英国的一个自治州。
人生最重要的是参与其中，而不是坐在一旁看着别人努力。
在1972年之前，“波士顿马拉松”是禁止女性参加的，这样的制度一直限制着怀抱马拉松梦的女性们。后来一位叫凯瑟琳.斯威策（Kathrine Switzer）的女性勇敢站出来，换了个男孩名字报名参赛，过程中遭拉扯驱逐，在男友的护航之下跑完全程，却惨遭取消资格。
然而，这件事情成功引起了媒体关注，更刊在了报章头条，让世人开始把焦点放在女性选手的参赛能力和资格上，最终更改变了马拉松界的性别歧视，不仅开放给女性参与，更有女性专属马拉松赛事。
女性福利 不容忽视
对于槟州女性福利攸关的政策，王丽丽更是提出了自身平等的看法。
男女厕所失衡比例是一场革命，比例包括男厕的尿斗，如果男厕所拥有3个尿斗和3个隔间，这意味着必须在女厕里放置6个隔间。购物中心和休闲与娱乐场所经常发生女厕大排长龙，这就是女性厕所需要更多隔间的重要性。
上海的男女厕所比例1：2.5、广州争取2：3。冀盼大马日后的新建筑物，也可以按照此比例，特别是商业建筑、公共交通场所、政府机构和休闲公园等。这不仅是女性受惠，男性也会从中受益。男人不必等待他们的妻子/母亲/女朋友/孩子如厕太久，一举两得节省大家的时间。
面子书营运长雪柔在她著作《挺身而进》中叙述，2004年她在谷歌带领线上业务和运营团队，当时怀孕体重增加30公斤，有天她孕吐后开车到谷歌开会，停车位难寻，她成功找到一个停车位后近乎冲进会议室，会议上她仅祈求自己别呕吐。
雪柔自述唯有她亲身经历此事后才懂得孕妇的需要，作为谷歌女性最高领导人，她为此感到惭愧。停车位看似小事，但这件事也说明了少数族群的需要不被多数族群看重，即使是强调人权的美国也会忽略这需要。
台湾法律已强制政府机关、公营事业与车站、机场、百货公司、医院等停车场都必须设有2%的孕妇停车位。
女性决策者在制定对女性友善的政策举足轻重。在槟州政府达致30%女性决策者的目标前，我希望政府先制定对孕妇友善的政策，并从所有政府机构的停车位开始执行保留孕妇停车位。
威省市政局立了一个好榜样，在2017年5月保留12个孕妇停车位，而且停车位靠近服务柜台。当时的市政局主席拿督麦慕娜表示市政局将研究指南，所有发展商必须在新的发展计划中保留孕妇停车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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