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报导/摄影：朱育铃

新年到，穿新衣、换大车，过一个大肥年！

像这样朗朗上口的新春调儿，在这年头听起来像似不可思议的奢侈；不过，却曾经真真实实发生在80年代的波德申宜麦养猪区。

90%华裔居民来自猪农家庭

宜麦养猪区座落在波德申朱湖州选区，主要包括丹A村、丹C村、武吉不兰律新村及双溪立百新村。根据记录，朱湖州选区华裔人口占逾55%，其中90%华人皆来自猪农家庭。

颜学均：每出新车先到宜麦区

人民公正党波德申市议员颜学均（36岁）追忆当年，“以前汽车销售员最喜欢来这里，每逢出新车，一定先到宜麦区。”

另一名前猪农也附和，想当年，只要猪农看中的汽车，不论是马赛地或宝马，猪农都非常豪迈地以现金购买，出手阔绰，从来不去担心这般豪气可能影响新年后的生活。

“就算现在花了一笔钱出去，我们都知道，只要年后再卖猪，就可以把钱赚回来。”

陈子成：孩子都想继承祖业养猪

前双溪立百老村长准拿督陈子成也说，许多猪农家庭都栽培出不少大学生，当时的孩子都对养猪业非常熟悉，几乎每个孩子都有放学回家喂猪的经验。

“而且孩子们也不担心不会读书，将来长大找不到吃，因为很多小孩都想继承祖业养猪。”说着说着，20年前华人农历新年，那挥之不去的恐怖画面，不期然地再次浮现在这些前猪农脑海里……

病毒爆发 猪农一夕间丧亲丢财富

1999年，华人农历新年正月初九，双溪立百新村爆发第一宗立百病毒。

正当猪农们为夺命病毒感到担忧之际，病毒却像放鞭炮似的接二连三发生，顿时引起人心惶惶，也迫使猪农必须在人命与财富之间做出抉择。

前猪农高德隆接受《光华日报》访问时指出，当年，早在农历新年前夕，基于怡保传出首宗病毒之后，为了一家大小的生命着想，他已提早举家迁出双溪立百新村。

“但是，当时还会每天偷偷回去喂猪，原本一天喂养两次，当时就一天喂养一次。”

直到3月，猪农死亡人数节节攀升，眼见新村内熟悉的猪农朋友一个个被盖上白布，心中出现前所未有的恐惧感，也不敢再偷偷回去喂猪。

当时，政府也谕令所有猪农搬离宜麦区，百万头猪只被毁灭，猪农家属除了必须承受亲人离世的痛楚，还得忍受钱财瞬间化为乌有的惨痛。

高德隆苦笑说，立百病毒之前，可以用现金买下一辆豪华房车；立百病毒之后，就连吃西瓜或黄梨，都要限制每个家庭成员只能吃一片。

“当时的感触真的很大，每天割胶回来，只能吃一片西瓜，想吃第二片都不行……我当时一直想，日子怎么这么辛苦，到底自己几时才能再发达……”

他甚至自嘲，立百病毒之前，每个朋友看到他都笑脸盈盈，上前拍拍肩膀找他喝茶吹水；立百病毒之后，大家看到他都立马逃之夭夭，生怕他要借钱度日。

“人情冷暖，这时候看得最透彻。”

好景不再 宜麦佳节倍感冷清

2019己亥（猪年），适逢立百病毒20周年，当年的前猪农大多转行，而每逢新年前夕必定车水马龙的景象已不复再；如今，宜麦区却是一片冷冷清清，无法感受当年的农历新年气息。

80年代，波德申宜麦区不仅是全马，也是整个东南亚最大的养猪区。

丹C村的前猪农徐季秋称，在国家未独立之前，宜麦区的华裔居民已经开始养猪，只是当时候的科技不发达，猪农都要自制饲料喂猪。

直到后期，有了猪饲料之后，进一步扩大宜麦区的养猪业，除了养猪之外，不少猪农也拓展养猪一条龙事业，包括经营猪饲料的原料、饲料和药物等，以致80年代，宜麦区一跃成为全东南亚最大养猪区。

徐季秋曾经是一名教师，但为了继承祖传养猪业，他于90年代选择提早离职，成为猪农。

他说，宜麦区的养猪业蓬勃发展期间，逢新年前夕，市面上必定车水马龙，许多猪农都会提早抢购猪粮和药物，以免新春佳节期间面对缺货窘境。

这期间，进入宜麦区订购生猪和送猪的罗里也特别多，家家户户都感受到财源滚滚的喜气，等待迎接大肥年。

然而，1999年新年前夕，霹雳州怡保爆发第一场病毒之后，直接影响当年的生猪销售量。

20年前的华人农历新年，宜麦区已经好景不再，整个养猪区笼罩一片愁云惨雾。

除了忧愁生猪销量一落千丈，也担心病毒来到宜麦养猪区。最终，要来的还是挡不住，双溪立百新村于大年初九传出首宗病例之后，夺命病毒就一发不可收拾，致使死亡人数高达105人。

停滞不前 生态旅游缺官方配合

经历一场轰动全国的立百病毒浩劫之后，这个全东南亚最大的养猪区一夜间犹如人间炼狱。

除了一辈子都无法忘怀那无法抹灭的伤痛，猪农们都必须在艰苦中重新振作，于是当时候有猪农把原有的猪栏改为养鸡、养牛……

即便是养鸡、养牛，都比不上养猪。徐季秋说，养猪是一份事业；养鸡、养牛只是工作，找两餐养活一家大小。

“现在，我们都老了，有时候还会回忆过去的风光，但现在也不可能再养猪。孩子们都长大了，没能继续继承养猪业，多数都离乡背井往外闯，这里就变得冷冷清清。”

近几年，朱湖区发起生态旅游，有多少前猪农可以搭上这趟旅游列车？

前猪农高德隆认为，缺乏州政府的配合，生态旅游似乎停滞不前。

迄今，朱湖区的生态旅游，无法吸引更多游客，即便游客来到波德申，也没多少人往朱湖区去一趟。

想要年轻人因发展旅游业而回流家乡，迄今似乎仍然行不通。

除了生态旅游之外，前猪农也尝试利用过去的养猪地种植油棕，“目前，几乎每一个前猪农都有种植油棕树，希望能找一、两糊口。”

不过，最近的油棕价有跌无起，小园主个个叫苦连天。

问起是否曾经期盼宜麦区恢复过去的热闹喧哗，换来的却是前猪农们的苦笑……